阿嬤的灶腳〈話〉

(圖片來源：http://cw1.tw/CH/images/article/H1404115773730.jpg)

這間咖啡店的女主人，是一位曾經照顧癌末母親的女兒。

這天外頭下著雨，氣溫稍涼，一如往常我鑽進店裡。女主人親切地問：「剛從很遠的地方回來嗎？看妳頭髮亂成那樣。」

這天店內沒別的客人，我坐在同樣的位置，女主人端來咖啡坐了下來。

「妳的工作都是看到漸漸衰弱的人，心裡不苦嗎？」

「換位思考，想到他們的處境，也許就不會那麼累了。」

「換位思考，很有意思。妳知道嗎，我母親多年前罹癌，末期時，我找不到任何資源可以幫我們。」

我開始感覺到空氣的溫度帶有點苦……

「她那時未滿65歲，僅領有重大傷病卡未領有身心障礙手冊，不符合政府申請使用長期照顧的規定，所以，好長一段時間，我和我妹輪流工作、家裡往返跑，只因為要幫我母親準備適合她的飲食。」

聽著她的述說，我梳理了在這件過程中她所經歷的波折:包括一開始的焦急，因無照顧人力可以幫忙照顧母親；感到無助，因為現有制度與資源無法提供任何協助；茫然，對於母親的病程與可能的終點，存在著莫大的未知；面對，凡事只能靠自己，即便看似簡單的三餐，對她和妹妹而言卻如同磨難。

她最後述說：「經歷這些之後，讓我能正視著生病與死亡這回事，也讓我深刻體會到，『照顧』(老弱病殘)這件事情的煎熬。」

「很沉重的課題，每個人都會遇到。」

「是啊，我不是換位思考，我就是『本位』。」「所以有機會，我也想要投入照顧服務的行列。」

外頭雨滴滴答答沒停過。當必須換位思考去安排照顧服務的我，遇上身處本位真正付出照顧的她，自己突然感到有些微弱。

店內進來另一位客人。

「還是煮咖啡比較簡單，開水的溫度、豆子的多寡，牛奶的比重等等，都有一定的步驟和比例。回想照顧我母親的那段時間，從來都沒有人可以清楚地告訴我下一階段會發生什麼事。」

眼前這杯拿鐵，就這麼摻和著曾經迷惘，堅定的態度，和雨過天晴的溫暖。